“陆渊小子，你以为这军屯之策如何？”

朱元璋递过来的，正是解缙的殿试文章。

陆渊仔细看那份卷子。

戍兵屯田，就粮自赡。

三分守城，七分下屯，寓兵于农，在卫所附近开垦土地。由官府发给耕牛、种子、农具，自赡军食，收取屯田子粒。

流民、罪犯移居北疆苦寒之地，隶属当地卫所管辖，也发给种子、农具。

便是养百万兵，亦不花百姓一粒粮食！

原本，这屯田乃是宋讷献上的，如今历史却是因为他而有所改变。

陆渊思索片刻说道：“陛下，在历史上，永乐朝的军队达到二百五十万人，却是敢号称‘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朱元璋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屯田之法乃是良政了！”

陆渊道：“永乐朝的军屯田亩数，突破了8900万亩。如此强大产值，永乐帝敢说，“百姓免得转输，军士并无饥窘。””

“并且能够支撑永乐皇帝数次北征蒙古。”

“只是到了崇祯朝，九边军士饭都吃不上，更别提粮饷了，以至于军户纷纷逃亡。甚至欠饷数年，以至于大量军队直接兵变！”

朱元璋顿时一惊：“这是为何？”

“一个政策在此时是良政，但过了百年，可能就是恶政了！”陆渊说道。

“如今大明初立，地广人稀，边疆之地就更是如此了！”

“但随着人口增加，土地兼并，军屯之田很快就被武将勋贵给侵吞，那些军户更是如同奴隶一般被军官盘剥，军户都活不下去了，就算变成流民也不惜逃跑。”

“而这些军官更是大量吃空饷！”

“比如广西省，理论上该有十二万驻军，到了弘治年间时就剩了一万八千人。”

“北疆的卫所虽然好些，但实编人数也只剩下一半，能打仗的就只有三成了！”

朱元璋顿时大怒：“混账，这些蛀虫竟然将军队侵蚀至此！”

陆渊说道：“唯有改卫所武将世袭制为流官制，一任边军大将不得留任超过五年。”

“另外，取消军户制度，让百姓可以自主选择参军。”

现在的卫所军士户籍单独设立，称为军户，军户的军籍由五军都督府掌管。

军户父子相继，世代为军。

军籍又分为正军、余丁和勾军。正军是指到指定卫所服役的正式军人，余丁是指正军子弟，勾军则是当正军死去但其家中无余丁时，正军家族里其他的族人可以顶替服役，以保证卫所的兵力。

反正就是要保证卫所的士兵数量。

只是明朝中后期，卫所军官疯狂盘剥，军户过得还不如奴隶，许多军户干脆举家逃亡蒙古和建州。

只因为鞑子对待奴隶比卫所军官好上十倍！真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大明的户籍制度在开国初期却是起到了快速稳定百姓的作用，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制度的弊端越发显露出来。

明朝后期，九边军制糜烂，军队毫无战斗力，这套户籍制度需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而匠、灶、军、乐户的禁锢，也大大不利于商业的繁盛，陆渊是想要推行改革，取消户籍之分。

但这改革太大，只能一步步来。

朱元璋皱眉道：“若是百姓不肯参军，导致兵源无法补足，又当如何？”

陆渊道：“提高士兵待遇，提高军人家庭待遇，自然百姓就会踊跃参军了！”

“如此一来，军费便要大大增加了！”朱元璋道。

陆渊笑道：“陛下是知兵的，一万士气如虹的士兵对上十万毫无战心的士兵，哪边能胜？”

朱元璋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军屯可以推行，但卫所和军户也要改！”

........

这日，李景隆邀请陆渊同游玄武湖。

玄武湖东枕紫金山、西靠明城墙。

六朝时，成为皇帝操阅水师的场所，并被辟为皇家园林。

朱元璋为了表彰外甥李文忠的功绩，将玄武湖的一部分赏赐给了李家。

这次，李景隆回京不但得到丰厚的封赏，同时继承了曹国公的爵位。

玄武湖边凉风习习，绿柳成荫。

李景隆将他带到凉亭，里面已经有十多人了，许多都是勋贵子弟，陆渊倒是认识。

另外两人颇为显眼，一位英武公子，头束金冠，扎着玉簪子。

另外一位则是胡族少女，秀发黑亮如漆，小麦色的皮肤，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

正是陆渊在江宁县遇到的那两位。

李景隆笑着介绍：“淮之，这是武定侯之子，郭镇。另外这位是燕山千户火里火真之女，娜仁托雅。”

郭英与兄长郭兴从朱元璋起兵，便是老朱的亲卫，郭英被称为“郭四”。

先后跟随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攻打陈友谅、张士诚，平定中原、云南等地，身经百战。

得封武定侯，备受朱元璋恩宠。

郭英其妹更是入宫封宁妃。

而火里火真，乃是明初投靠的蒙古首领，时任燕山中护卫千户。

历史上，靖难之役时，跟随燕王朱棣起兵，攻打真定，并以先驰突耿炳文阵营，获大胜。之后袭击大宁，战郑村坝。此后累任都督佥事，封同安侯。

郭镇笑着拱手一礼道：“原来是清河伯，之前多有失礼！”

“无妨，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陆渊笑道。

“小侯爷这身打扮........”

郭镇笑道：“我对于清河伯所创的蹴鞠之法颇为感兴趣，便决定与娜仁托雅一同参赛。”

娜仁托雅道：“伯爷不妨也来赛上一场！”

陆渊看得出这位蒙元少女这是不服气，但他哪里会受这激将法。

“不了，我不擅长这蹴鞠，还是你们来吧！”

娜仁托雅有些失望，又有种一种压了陆渊一头的得意。

两人往球场而去。

球场已经划分了两块区域，竖起了球门。

二十多名汉子分为两列，旁边又有三个裁判。

双方衣服颜色各不相同，郭镇一方皆穿着蓝色衣服，而另外一方皆是红衣。

李景隆道：“红方乃是我组建的铭鸿队，而蓝方便是郭镇那小子的旌阳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