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时分。
天刚蒙蒙泛亮,杨府内便已经备好了轿子,以及四名轿夫。
潘巧云穿着一身白衣,披着件红色披风,同杨雄一起从屋中,走了出来。
杨雄一脸关切的说道:“娘子,天色还早,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了!”
潘巧云却是一脸淡笑道:“当初娘带我许愿之时,便是清早出发。”
“今日我前去还愿,自然也是宜早不宜晚。”
“奴家早些上路,赶去报恩寺讨一碗斋饭便是!”
“说得也是!”
杨雄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娘子,你几时回来?”
潘巧云则回答道:“短则两、三日,长则五、六日吧!”
“五、六日?”
杨雄闻言,不由得面露疑惑道:“不过是去还个血盆忏愿,要这么多天吗?”
潘巧云听到杨雄的问话,眼中不由得划过了一抹慌乱,连忙强作镇定道:“等还完血盆忏愿后,奴家还想随报恩寺的高僧们,一起念几日的经文。”
“过几日便是我娘的忌日,我念这些经文,也算是为娘亲超度一番了。”
“好吧!那夫人早去早回!”
杨雄闻言,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问题想问。
潘巧云却生怕露馅,急忙搪塞道:“官人,还愿若是去得晚了,那便心意不诚了1”
“奴家先走一步,劳你在家照看好爹爹。”
“好!娘子只管放心!”
杨雄将潘巧云一路送出院外,才返回府中,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难得今日不用当值,闲来无事,本想带着娘子上街逛一逛。
却偏赶上娘子要到报恩寺还愿,属实是浪费了大好假期。
吃过早饭之后,潘公便离开家,到茶馆去和一群闲汉,厮混聊天。
杨雄独自一人,在家中呆了两、三个时辰,实在是呆得无趣,便也打算上街闲逛一番。
来到街上,杨雄正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之际。
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官爷,小人给您请安了!”
杨雄闻言,疑惑的转过头一看,时迁嬉皮笑脸抬起头。
看着这人贼眉鼠眼的模样,杨雄下意识的便心生机警,皱眉问道:“你有何事情?”
“我这里有些好东西,想要卖给官人。”
时迁闻言,一脸神秘的笑道:“不知官人,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好东西?”
杨雄听到时迁这话,心中的狐疑更甚,但他见时迁这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又来了些许兴趣。
当即,杨雄便同时迁一起,来到一处阴暗偏僻的巷子。
“说吧!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时迁闻言,却是故意卖个关子,道:“官人,你光看不行,可得花钱买啊!”
“若是看了不买,那小人可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杨雄的胃口此时还真被时迁给吊起来,一脸笃定的说道:“你的东西若真是好东西,我一定会出钱买的。”
“究竟是什么,速速拿出来与我看看!”
“好!那官人您便掌眼!”
当即,时迁拿出身后的包袱,神秘笑着解开。
杨雄定睛一看,这赫然是一大包女人的贴身衣物,瞬间面露愤然,下意识的别过头。
“你这厮,原来是个淫贼!”
“竟敢戏弄我,我非要将你扭送到官府不可!”
杨雄怒不可遏,直接一拳狠狠的砸向时迁。
时迁却轻轻松松灵巧躲开,一脸笑嘻嘻的说道:“官爷,我这些可不是寻常女人的东西!”
“不信的话,你就再好好看看嘛!”
说着,时迁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件肚兜,顺手扔向杨雄。
杨雄下意识的接过,老脸羞臊一红,正想撇在地上。
但随即,看到肚兜上的牡丹花纹绣,顿时为之一怔。
“这纹绣,怎么与我娘子肚兜上的纹绣,一模一样?”
“杨节级,真是好眼力!”
时迁闻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嘛,就是从你娘子的闺房里面,取出来的。”
杨雄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老脸瞬间比炭还黑,气得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胡须都剧烈哆嗦不停。
“你……你这卑鄙无耻,杀千刀的淫贼……”
“我非宰了你不可!”
杨雄怒发冲冠,从腰间抽出佩刀,挥刀便砍。
“呀!杨节级杀人啦!”
时迁纵身一蹦,躲闪开来,随即直接施展开轻功,脚底抹油,撒腿便跑。
杨雄哪里会轻易放过,收刀入鞘,拔腿便追。
二人在街上,你追我赶,使得沿街百姓们都忍不住的满脸兴味的看着,议论纷纷。
“杨节级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般模样?”
“看他追的那个人,打扮得像是个贼啊!”
“咦!杨节级不是行曹刽子吗?怎么还干上都头的活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惊动,时迁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坏笑。
随即,时迁直接从包袱中扯出一件肚兜,撇向自己身后。
“混账!住手!”
自己夫人的贴身衣物,若是就这么撇在大街上,或是被别的男人捡走,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杨雄气得瞪大眼睛,纵身一跃将肚兜接住,随即怒不可遏的穷追不舍。
当即,时迁就以这兜衣物为诱饵,开始一路钓鱼似的溜起杨雄。
稍稍被拉近些距离了,他便随便取出一件衣物,抛到身后,拖延一下杨雄的脚步。
时迁就这么一路边扔边跑,很快便将杨雄一路带出了城。
杨雄始终跟在身后,穷追不舍,哪怕怀中抱了一大堆肚兜,也没有丝毫减速之意。
“哎呀!我说官爷,你抱着这么多衣裳,怎么还跑得这么快?”
时迁满脸愁容,一脸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最后一件也给你便是了,求你不要追了!”
说着,时迁便将包袱之中的最后一件衣裳,也直接甩给杨雄。
杨雄顺手接过,却面露狐疑之色。
方才时迁扔的,全都是他娘子的肚兜。
而这最后一件,则是一件青僧衣。
刚刚那些肚兜,杨雄都认识,都是这个贼人从自己娘子的压床柜之中偷出来。
那这件僧衣,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娘子的衣物已经全部夺回来,但杨雄根本没打算放过时迁,仍然咬紧牙关,紧追不舍。
二人一追一逃,又奔出去十几里地。
突然,来到一面白墙外,时迁直接纵身跃起三米过高,跳到墙头之上,一溜烟消失了。
“这家伙,轻功竟然这么好?”
杨雄站定了脚步,气喘吁吁的擦了把冷汗。
抬头一看,杨雄这才发现他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寺庙之外。
面前的庙的匾额之上,赫然写着“报恩寺”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