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三进院子，白玉狮子镇门前，院子之中，附庸风雅地布置了些草木，甚至还有一汪奢侈的水塘。

几只锦鲤在黑暗中冒出头，吐出几个泡泡，听到远处围墙一声轻响，被吓得潜入水底。

江澈寻了一处墙角，翻墙入院，借着夜色掩护，跳上屋顶，推开屋顶青瓦，朝内窥探。

大厅内，宾主饮宴正欢，王五坐在上座，倒上一碗酒，敬下首汉子：“苗壮兄弟，来，哥哥敬你，此次劳烦你居中多说好话，才请动黄沙坡的众位兄弟。”

被他敬酒的是个矮小粗壮的汉子，正埋头在怀中姑娘胸口拨弄，闻言抬头，露出一张微秃粗糙的脸：“往日里到城里，多亏王大哥招待潇洒，咱是个粗人，但也知晓该讲义气。”

他喝一大口酒，擦去嘴角酒渍，瓮声瓮气道：“王大哥放心，既然韩六哥答应出手，那操刀鬼便时日无多了。”

“果然是王家叔侄捣鬼！”江澈杀机大动，王虎想杀自己，这王五又欲除老兵痞而后快，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五又陪了一杯酒，陪着笑道：“不知今晚韩六哥去了哪里，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不瞒苗兄弟，你们要的武器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神机弩这东西，实在不是我一个二道贩子能搞来的啊。”

“嗯……嗯……”苗壮端起酒杯应付两句，心中冷笑，王五你个王八蛋真能装蒜，要不是你侄子，老子还真信了你的邪。

算算时间，六哥应该已经救出十三哥了吧，这会该是去对付那操刀鬼去了，若是顺利，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灭了王五这王八蛋。

他妈的，心黑鬼，让你狗日的往日销赃压价那么狠，待会就让你全都吐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先得稳住这王八蛋，别让人跑了，他可是在韩六哥面前立过军令状的。

“王五不知道今晚的伏击?”屋顶上的江澈也大为意外，这些家伙，各怀鬼胎，但是王五作为幕后黑手，居然不知道三十六贼今晚出手了。

“难道是王虎偷偷提供的武器？是了，王五这样的老油条，怎么会轻易牵扯进劫狱这样的事情里面。不过孙鳏夫一个伪楚细作，和三十六贼一起行动，三十六贼也放心他独自行动，难道两边认识，三十六贼和伪楚也有牵连？”

瞬息间，江澈联想到很多。

马匪、间谍、劫狱、销赃的二道贩子、还有军机利器神机弩，隐约间，似乎有一张网，笼罩在黄沙县上空。

果然，老兵痞说得没错，背后太麻烦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杀人。

看着王五处心积虑想要致自己师徒死地的模样，江澈掏出神机弩，默默上弦。

大厅里，酒宴依旧继续，有些乏味地吃了一口菜，王五觉得有些无趣，母老虎还在府上，他不好寻欢问柳，如今特殊时期，也不好外出放荡。

见得苗壮抱着侍女不分场合蹂躏，直把人玩弄昏厥过去，他不由有些心疼，想起这厮荤素不忌，王五主动调笑：

“我听寨上兄弟说，苗兄弟在取乐一事上，颇有些独特爱好。他日若是取了操刀鬼性命，苗兄弟不妨去寻他那徒弟江澈快活一番，操刀鬼那徒弟倒是生了一副唇红齿白的好模样。”

“当真？！”隐私之事被揭破，苗壮未曾动怒，反而一幅色心大动的模样。

王五嘿嘿一笑：“千真万确，此子一副美少年模样，你去打听打听便知。”

去死！

看着那矮秤砣对自己想入非非的样子，江澈头皮发麻。

手中弩箭再不犹豫，对准秤砣微秃的头颅，狠狠扣下。

弩机上的法阵发出轻微波动，乳白色灵石发出蒙蒙的光，箭矢吸满动能，破空而去！

上一秒，正淫荡大笑的秃顶男人，头颅被箭头穿过，钉在地上。

“啊！谁……”

王五悚然一惊，本能伸手去摸桌边腰刀。

下一秒，江澈撞破屋顶，跳入房间，弩箭稳稳指向王五脑袋。

“神机弩？！怎么会！”王五脸色一变，手上动作僵住，没人比他更知道这玩意的威力，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大不韪把这玩意昧下来。

江澈嘿嘿一笑：“怎么样？神机弩，眼熟吧，你侄子王虎给我的？”

“虎儿？你把他怎么了？”王五阴沉着脸，下垂的手往桌下摸去。

“他？他带人伏击我，伏击我的那家伙被我杀了以后成了嗜血的怪物，把他活活咬死了？死得真惨啊，被啃得面目全非。”江澈冷笑：

“全是他咎由自取！”

“三十六贼！血杀门！”王五眼睛发红，怒吼中往前一滚，长刀入手，朝江澈扫去：“你也死！”

江澈冷笑着扣动弩机，弩箭化作一道电芒，在屋内炸响。

滚动中的王五戛然而止，胸口位置被铁箭射穿，牢牢钉在地上。

“怎么样？被自己的武器杀死的感觉不好受吧。”江澈戏谑道：“对了，王虎死的时候可比你现在惨多了，你至少还有个痛快。”

“他可是被怪物，一口一口，哀嚎着，慢慢咬死的，那叫声，真渗人啦！”

“虎……虎……儿……”王五整个人躺在地上，仰着头举刀，双目瞪大，似不甘心。

头一歪，就此气绝。

江澈上前在王五身上快速一阵摸索，摸出几张银票，又把王五指头上的玉扳指取下来，就要离开。

刚才一番打斗动静不小，只怕已经惊动守卫。

首恶已伏诛，江澈无意再多造杀孽。

“杀了你！还我虎儿！”

木门突然被撞破，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红着眼睛，提刀砍向江澈。

江澈皱着眉头，侧身让开这慢吞吞一刀。

那妇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心口刚好撞上王五举起的刀锋。

心口渗血，嘴角吐着血沫，那妇人居然强撑着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江澈：

“还我孩子！我的虎儿！你去死！”

“你……去……死！”

江澈默然，猜出这死去妇人身份。

再无停留，转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