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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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 为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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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至,旭日东升,晨曦划过黑暗,宣告着夜的结束。有人大梦初醒,有人彻夜未眠,他们怀揣着不同的心情,却要共同接受这个夏天。

叶屿青园,一片碧翠的生命绿州。这里是隐世的大庄园,传闻中叶家人的仙境。在人与自然组成的梦幻森林中,却有一幢沉寂的宅楼显得冷落。

昏暗的房间里,一位少女静静地趴在窗台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一缕黎明的阳光;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眼中包含的忧愁也少了几分。

“每个漫长的夜晚,我都是独自渡过。但今天看到黎明的你,希望也该从此开始了。”少女轻声说着,又默默趴了下去。

她的话好像是讲给自己,又好像是寄托着谁。而那一缕穿越漫长黑暗的阳光,如同一只小手轻轻抚在了少女的额头上。

渐渐地,她睡着了。

跨过荒原,穿过星空……

她是形单影只的旅人,是没有目标的行者。只有求生的本能促使着她前进,她渴望黑暗中能出现一束光芒。

可光,是从哪里来。它是为谁而来,又会存在多久……

少女伸出了手,向前方的黑暗抓去。

咔咔咔——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比脆弱。眼前无尽的星空如镜面般被拉扯,以少女的手为基点;分裂成了四个空间。

主世界和三个镜中映射的世界。

少女静静地看着一切,每一个镜面中都存在着一模一样的自己。

她依偎在熟悉的窗前,面容苍老却郁郁无欢;她手持剑刃半跪在战场上,眼中倔强却身心无力。她……

每当看到最后的场景,无比窒息的感觉就会笼罩心头。那是一片破碎的世界,到处都是断壁残骸,灰黑色的废土之上,已经没有了生命存在的痕迹。遥望死气沉沉的天空,只剩下那崩坏与绝望。

而追随世界裂缝的尽头,一本诡异之书映入眼帘。它巨大的体型几乎遮住了半边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感到惶恐不安。

此时这本书册翻在最后一页,上面有只恶魔的身影和一座漆黑的十字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名少女就钉在十字架上。

她不知道镜中的画面代表着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这似乎就是自己的结局。她无法挣脱它们,因为这是斩不断的宿命。

“就这样么,就这样的结局……”少女黯然低下了头。

被宿命囚禁的少女闭上眼睛,十字架下恶魔发出了得意的嘲笑。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黑暗,哪还会有光明出现呢?

呲啦——

单薄的镜面突然被崩裂,一只拳头从裂缝中伸了进来。恶魔茫然地回过头,无数金光如利箭般朝它袭来。

似乎感受到什么,少女慢慢抬起了头。只见一只手穿过黑暗,缓缓伸到了自己面前。此刻她只感觉心口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解开了束缚。

淡淡的白光绽现,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月光般皎洁,温和且治愈心灵。

她抽出被黑暗包裹的手,抓住了那一缕救赎的光芒。在两束光芒的汇聚下,梦魇也终于开始消散。

画面中的恶魔暴怒不已,它操纵诡异之书欲要突破镜面而来。但很快就被光芒消融,彻底消散在深空之中。

少女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但迷离的梦境却在此刻开始震荡。她努力睁大了眼睛,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

嘘。

模糊的人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身形也开始消散。

“在未来等我。”

……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少女睁开疲惫的眼睛。她还趴在冰冷的窗台上,没有阳光的房间依旧显得死气沉沉。

又做了那个梦……

她轻扶着脑袋,慢慢坐了起来。看着两旁紧闭的窗帘,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变化。

咚咚咚——

“来了。”

少女推开房间门,向外面的大厅走去。而身后那压抑的房间,此刻已然变得一片敞亮。

不久之后。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人。他两侧的头发已经斑白,但那祥和的脸上却十分精神。

“早上好,小姐。”

面对管家的问候,少女用眼神回应。她环视了一圈院子,随后转身示意对方进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管家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在诧异少女的变化。他不经意地扫了眼走廊尽头的房间,却看到灿烂的阳光从里面照了出来。

见此情形他暗道一声好,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随后他打开手提箱,将一个平板递了上来。

“小姐,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是他的基本信息,还请您过目。”

话音落下,少女接过平板。

她眼神有些闪烁,但最终还是打开了画面。

“他叫方贤,再过四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在四岁那年,他失去了父母,后来一直跟着奶奶长大。由于家庭环境的各种原因,他活成了社会悲观主义青年。”

“高二那年,他承受不住身边的压力,停了一年学。一个人宅在家里开始写小说,并且常常幻想自己能成为大作家。可遗憾的是,灾难似乎总是围绕着他,被琐事纠缠,他最终也未能如愿以偿。”

“现在,他已经回归平静的校园生活,稳定向着新时代社畜的道路发展……”

“停。”少女看了眼管家,神色略显无奈地说道:“你不用在旁边解说,我自己会看。”

“噢噢。”管家眯着眼睛,赔笑着闭上了嘴。

少女叹了口气,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

冰冷的报告上并没有鲜活的气息,采集者只从客观的角度摘录了设定和事件,看这样的信息得出的结论,自然就是一个黯淡无光的人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将平板放回茶几上。随后握起一旁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淡淡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但至少现在还是无害的。”

无害么,没错。

她目光下移透过茶杯的边缘,停在一处名为“遗忘日记”的分栏里。看着照片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她冰冷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观过去,不修未来……这家伙,还是那么中二。

看着少女脸上突然出现的笑容,管家顿时感到有些不淡定了。他端来一旁的茶壶,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姐,您不会真的要去找他吧……”

“嗯?”少女放下茶杯,诧异地看着他,“什么不会,我当然会了。之前让你调查那么多东西,我不就是想要离开这里吗。”

“这……”

管家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头上开始冒出丝丝冷汗。

“可是小姐,您真的要去吗。自从那件事过后,您不是说谁也不见。而且现在外面风头正紧,真的不宜出关还望三思呐……”

咕嘟嘟——

少女稳稳地端着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茶。随后才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家主让你来拦我?”

“没有没有,”管家连忙开口否认,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说道:“家主有话定当是亲自对你说……”

“噢,那就是你擅作主张咯。”

“不敢,我不该管小姐的私事……”管家沉默中低下头,放在腿上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好了,放轻松点柳叔。”

少女收回目光,轻轻端起手中的茶杯:“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但那个人是必须要见的。毕竟十二年过去了,再没有人对我说起那些话。”

“与他同行对我而言,可能是解开基因锁的唯一办法。”

话音落下,管家嘴角一阵抽动。

他不明白平日心思缜密的小姐,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冲动。他很想站起来指责她的单纯和无知,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小姐,你是凭借什么确定,他能帮你解开基因锁?”

“直觉。”

“……”

“可是小姐,你这是心理问题啊。不去找心灵导师,找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用……”

“不,柳叔,你不懂。心灵导师固然可以做出一些引导,但感官上的东西他们是给不了我的。呆在这一潭死水的屋子里,我心中的压抑只会日渐增重;我想出去看看那些天然纯粹的东西,也许能让我心中积压的恶念淡化。”

“可是小姐,这个世界哪有人会保持天然纯粹啊。所处的环境不同,多多少少都要受一些东西影响。”

“嗯,不否定你的看法,但我选择相信他。”

随着相信两个字的说出,管家彻底陷入了麻木。而少女却一脸淡然的起身,轻快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不久之后,她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

她看了眼沙发上呆坐的管家,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走了,去的时间应该不短。家主那边提一嘴就行,他应该不会太管我了。”

说完,少女推门而出。随着沉重的关门声落下,管家僵硬的身体终于靠在了沙发上。

天然纯粹?那种家伙不是算作中二么……

他回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世界,好像到处都充满生命的气息。纵使此刻再多的疑惑与不解,也只能化作为一声无奈地叹息。

“老了吧,或许我真的老了。”

不管怎么说……小姐能从阴郁中走出来,终归是件好事。自己安心看家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

宅楼外,空气格外清新。

看着道路两侧盛开的鲜花,少女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作家?蛮有趣的。”

“如果以指导员的身份与你相见,不知道是否还能记起那时的我。”

少女离开自己熟悉的房子,微风也带走了她留下的阴霾。

而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上,一朵花瓣悠悠的飘落下来;它最终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青年的头上。

“她出来了。”

一道高大的人影显现,他负手站在一侧,看了一眼躺椅上的青年,沉声提醒道。

“去暮城?”

“嗯。”

“好吧,虽然不太想动弹。但我作为亲哥哥,还是得陪她去一遭的。”

青年垂头叹着气,从躺椅上跳了下来。他拨了拨头上的花瓣,取下一片装进了兜里。

“那我走了,老头。”

“好好说话,你叫谁老头呢?”

高大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默默注视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年轻一代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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