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斯已经超过一百岁了。

这是瑟菲莉告诉凯撒的。

但是，凯撒本以为厄斯就算不是很强壮，起码也不会有太多老态，毕竟可以延寿或者保持容颜的魔法物品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这个世界力量上限比他想象的低，可是身为世界战力顶层的厄斯，能在一百岁苍老至此，足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任何延寿物品。

哪怕，圣武士的死亡对其本身而言并非终结，可是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的圣武士，也是不多见的。

凯撒忍不住向厄斯询问，厄斯只是淡然一笑：“凯撒阁下怎么没想过，是我觉得太累了，所以只想死后登上七层天堂徜徉在诸神的花园中呢？”

凯撒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厄斯阁下意志之坚定，乃我平生罕见。”

凯撒所说，自然是包括前世。

厄斯笑了笑，买了些小食品，然后说道：“延寿药水要三万金币以上，凡物之死不可避免，何必在意多活那几年呢？多活几年又如何？”

厄斯语气平静：“世界，总是在变化的，没有人能一直活下去，圣武士的使命是践行公义之道，保护善良，诛杀邪恶，我活或死，一代代的圣武士们总会前赴后继，直到公义永存。”

“但，您活着，总比死了对世界更有意义。”

“能延寿多久？”厄斯的目光深邃：“靠着魔法物品，多活一百年？还是一千年？然后呢？我在长久的时光之中真的能保持着一颗永远公正的心吗？那个时候，我该屠杀村镇血祭恶魔？还是挑起战争，用平民的鲜血铸造神器？”

厄斯的话让凯撒愣住了，厄斯看到凯撒那瞬间的呆滞，笑道：“凯撒阁下，你不必考虑这么多，这只是一个凡物的呓语，俗话说，皇帝不必了解农奴的想法。”

“好了，凯撒阁下，我这个老人需要休息了，请带我去住宿的地方吧。”

“当然，瑟菲莉一定会很欢喜的。”

凯撒答应着，然后带厄斯前往自己的临时住所。

凯撒有些心不在焉。

厄斯……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来到住所，瑟菲莉已经站在外面迎接厄斯。

瑟菲莉表情严肃，甚至严肃到凯撒觉得有些……悲伤。

瑟菲莉向厄斯行礼道：“老师，欢迎您。”

厄斯点点头：“瑟菲莉，晚上好，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瑟菲莉看着厄斯，眼中总会掠过一丝连凯撒的龙瞳都难以察觉的悲伤：“老师，您还是不愿意喝下延寿药剂吗？”

厄斯将刚买的小食品塞到瑟菲莉手中，笑道：“你面对我的时候总是那么严肃，多笑笑好吗？我离死还早呢。”

“好了，我的房间在哪里？”

瑟菲莉拿着厄斯给她的食物，低声道：“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和我来吧。”

凯撒留在前厅，看着瑟菲莉带厄斯进了房间。

他用自己的敏锐感官偷听着，没几分钟，瑟菲莉就走出来了。

“厄斯阁下睡了吗？”

“还早呢。”瑟菲莉道：“老师一般会看一会儿书才会睡觉，对了，老师说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保护你。”

凯撒点点头：“我听到了，厄斯阁下是怕那些冒险者团队来杀我吧。”

“是的。”瑟菲莉情绪有些低落：“我也去休息了。”

凯撒看着瑟菲莉，安慰道：“厄斯阁下有自己的想法，又何必强求呢？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伱之前谈论自己死亡的时候不是很豁达吗？”

“可，这终究会是将近一个世纪的分离……”瑟菲莉看着凯撒：“你是真龙，你有永恒的记忆，但是人没有。”

说罢，瑟菲莉转身上楼。

凯撒无言。

真龙与人类，差距不止在寿命和形体。

一个世纪以后，瑟菲莉升上七层天堂，大概不会记得今天对凯撒说了什么，可是凯撒永远不会忘记。

人类用记忆碎片拼凑过往，而真龙永刻心间。

凯撒凝视着瑟菲莉的背影，这个话题，对于凯撒而言，或许还是太超前了。

凯撒飞上二楼，在舞室趴下。

一个小时后，凯撒睁开眼睛，看向舞室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瑟菲莉走了进来。

瑟菲莉走到窗边，月光照耀着她的脸颊：“抱歉，我不该说那些。”

“没关系，真龙的心胸像大海和天空一样宽广！”凯撒故意说着，希望能让瑟菲莉开心点。

瑟菲莉对凯撒笑了笑，然后离开了舞室。

凯撒本以为今天不会再发生什么，直到厄斯出现在他面前。

这位圣武士的脚步悄无声息，直到站在凯撒面前，凯撒才发现厄斯的存在。

厄斯看着凯撒，道：“凯撒阁下，希望你能照顾好瑟菲莉。”

“当然，请厄斯阁下放心。”

“瑟菲莉虽然是一个圣武士，但是她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在我死后偏离公义之道，我希望凯撒阁下您能看护好她，直到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圣武士。”

“厄斯阁下多虑了，瑟菲莉意志坚定，必然不会发生您担心的情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以瑟菲莉对厄斯的态度来看，凯撒十分理解厄斯的担心。

厄斯点点头：“我将在七层天堂为您祈祷。”

“您客气了。”

厄斯离开了，凯撒睁着眼睛，感觉自己今晚睡不着了。

真龙叹息一声，继续研究着法术，直到天明。

天色大亮后，凯撒下楼发现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尤娜拿着竹篮，正在餐桌上摆放着食物。

厄斯与瑟菲莉也起床了，不过二人都在外面穿着全甲训练，直到尤娜呼唤他们，他们才停下训练。

穿着全甲的厄斯，依然像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头，他动作缓慢的切着牛肉，慢条斯理的嚼着。

瑟菲莉与之相比动作都大了许多。

厄斯看着凯撒，边吃边说：“凯撒阁下，今天您该接见来自领主联盟的使者们了。”

厄斯吃下一块煎蛋：“不知道您对巨龙公爵这个称号是否满意？”

“并不，能自己选吗？”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这也正是来了这么多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