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凡此刻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的。

先天、金丹、紫府，身与魂融在一体之内，二者无法脱离独存；

他的修为也达不到万象境，自然谈不上什么神魂离体；

他更不是真灵境，也没有真灵化形于体外的天赐能力；

可偏偏，他此刻就是一种灵魂离体，抛开身躯，四处漫游的状态！

...

不过是个先天四阶的小妖修，居然意外搞出来一段灵魂离体的经历。

恐怕是通晓天地万事万物的白泽族，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思考中，时间转瞬即逝。

此时，吕凡已经化作流光，钻入了应龙神魂内部。

“这是......应龙的识海？”

流光一闪，吕凡化作人形，站在了一片血红色的土地上。

这里不像是应龙头颅里呈现出的那种类似于血流般的鲜红色，而是土壤，每一粒细沙与泥团组合成的血红色土壤。

站在这里能让人感觉到，

此时此刻，自己的脚下不是虚无的识海空间，而是一片扎实的土地！

而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片真实的山野！

不过，因为受到了天劫雷罚的轰击，耸立高显的山川此刻变得光滑平坦，在血红色之上覆盖了一层独有的焦黑。

此刻，目光所及，皆为焦土。

而焦土之上，除了滚滚黑烟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虎蛟的神魂，这次看来是彻底被消灭了。”

吕凡行走在无边无际的焦土之上，心中莫名感到了些许悲凉。

天空如血，不见日光，

脚下无路，惟余莽莽。

正当他抬头之际，天空之中突然有某种玄奥的气息开始凝结，如同水汽般，从四面八方开始蒸腾，最终形成了一幅虚幻的画卷。

......

“我乃商洛，我之大道，乃为长生！”

随着一段奇异的音节跳动，一个激愤不甘的声音震响在血色天地之中。

画卷之上，如同山水画般的场景迅速变化，墨色浓淡挥洒自如，似在诉说着每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

这是一段段关于商洛的记忆，此时此刻，随着浓墨重彩的描述，他一生的经历几乎全部被展现了出来。

“唔......简直是一部完整的应龙族发展史。”

“从龙族获得天庭的仙职，再到族群一分为三，独自成长壮大，这个名叫商洛的前辈见证了全过程。”

吕凡看着头顶那一幅幅如同走马灯般迅速翻页的水墨画，心中感触颇多。

同时，也正是通过这位名叫商洛的前辈的眼睛，他也得以一窥天界的真容。

传闻，天界之上，灵气浓郁如水滴，无论是仙禽仙兽，还是仙兵仙民，都活得逍遥自在，好不快乐。

传说，在仙气缭绕的三十三重天之上，金碧辉煌的天庭宝殿之中，有五十五位金仙高坐灵坛之上，三千仙人列队其下，掌管诸天万界运行的大道至法。

传言，无论是妖还是人，只要你得了天庭仙职，便能享受寿元数千载，修炼资源遍地皆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悟大道，轻而易举就能对抗成仙天劫！

......

但是从商洛的眼睛里，吕凡却发现了一个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天界。

在那里，

脚下的土地似乎和东洲没什么区别！

连绵不断的群山，

飞跃群山的云鹤，

甚至还有两足直立的人类或是猿族在丘陵上，时而群居，时而迁徙......

若不是因为应龙的身躯太过庞大，并且时常飞行于高空，吕凡甚至能看清楚下面那些人猿的样子！

在那里，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有的只是巨石堆成的雕塑，表面上的纹理晦暗不明，似乎还带着奇奇怪怪的古老神韵。

虽然在应龙巨大的瞳孔里，偶而也能瞧得几处高大壮阔的府邸宅院，但是其修建的风格简陋单一，甚至看起来都不如靠海宗的藏经楼华美阔气！

在这片山峦起伏的土地上空，时常有遮天蔽日的身影从空中飞过。

每当它经过，天地都为之暗淡下来。

这点倒是与凡间不太相似，毕竟凡间的修炼者大都没有如同妖兽般庞大的体型，纵然是御剑凌空，也不会遮盖出如此庞大的阴影！

吕凡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卷上的每一幕，此时此刻，他的眼神里只有难以掩饰的震撼。

仿佛，他借助了应龙的眼睛，窥视了天地秘密的一角！

然而，故事的最后，随着大战的爆发，商洛受了重伤，在逃跑不久后就精血耗尽而死。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场景也随着虚幻画卷逐渐陷入深黑而缓缓闭幕。

吕凡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像这位将自己一生变成画卷全部展出的前辈致以自己的敬意。

可就在此时，画卷上沉重的黑幕突然又被再次掀起。

一个血红色的光球从中出现，并且里面传来了虎蛟上仙丧心病狂的声音！

“......诶，等等，什么情况，虎蛟的画面怎么也出现了？”

吕凡正欲转身离开，突然被头顶重新展开的画面给停住了脚步。

只见这副水墨画里，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生物。

那是一个外壳涂黑的圆形光球，有淡淡的水墨在圆心中间勾勒出了一个尾巴粗大，虎头龙角，胸腹之上鳞片夹绒毛的丑陋生物。

这，正是虎蛟上仙的真灵体！

“哟嚯！”

“居然还能看剧情回放？！”

“那我岂能错过了虎蛟被雷劈死的场景？奶奶的，这个家伙还挺难杀的。”

回想着虎蛟上仙百折不挠的求生精神，吕凡也不由的咂舌。

在商洛的视野里，只见那虎蛟上仙被血色光球包裹着，穿越了重重阻碍，直接进入了自己的头颅之中。

在那里，有一处血池。

血池里有灵气与精血正在蕴养翻腾，似乎是将冒失闯入的虎蛟上仙当成了养分，准备将其吸收。

通过血池，吕凡甚至感觉到了那种即将破土而出的生命所散发出来的求生欲望！

那是商洛想要复活的冲动，但是却被虎蛟上仙无情的掩盖了下来。

几乎是到达应龙头颅的一瞬间，虎蛟上仙就做出了自己的决策。

他将自己的气息全部释放，任凭自己的精气被眼前的血池牵扯吸纳，他却毫不介意。

直到确定了那股牵扯之力的来源后，他动了。

只见一道残影从突破了红色光球的屏障，径直冲入了咕嘟着向外溢血的大池中。

紧接着赶来的红色光球也迅速坠落在血池上，死死封住了血池上方的一切空间。

时间很快流逝，血池里不再有动静。

等到吕凡自己从画卷里出现时，那血池里突然有一个‘胎盘’蕴育而成。

下一刻，就在吕凡的面前，一条血淋淋的应龙神魂突破了‘胎盘’的包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这，

正是虎蛟操纵秘术，打断商洛起死回生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