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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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春江三叠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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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淮蹲在盾牌后面,汗水浸透衣衫。

两名军士死死地抓住虎头盾牌,立在乐淮身前,其中一名军士的胳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便是刀剑之气留下的痕迹。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盾。一旦放手,失去盾牌的庇护,他们会和那些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尸体一样,惨死当场。

在绝对的武道面前,就算是三千名百夫长,也不堪一击。

“白翎军的火箭!”另一名持盾的军士看见满天火光,冲着军帐里的军士大吼。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插进他的腮帮子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乐淮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盾牌,遮住自己的身体。

无数的火箭刹那便至,打在盾面上直震得乐淮的虎口发麻。

一大半的军帐被火箭点燃,那些火箭上携带的松油布团,遇风不灭,反而愈添火势,加上军帐的材质本就是麻布,借着风势,哗啦啦霎时燃成冲天大火!

躲进军帐的北越军士,哭天喊地爬出军帐,相互拍打着身上的明火,有些没来得及跑出军帐的,被燃烧的帐布裹住,引燃皮肤的油脂层,顿时变成火人,撕心裂肺地哀嚎着。

凌霜重一剑荡开秦兮的弯刀,望着死伤大半的将士,悲愤地吼道:“撤,快撤!”

军寨正门秦兮一夫当关,加上数不清的飞箭,北越军断难突围。

残余的军士迅速集结在一起,组成三个密不透风的盾阵,迅速向后门移动。

凌霜重挥舞长剑,斩断几支迎面而来的火箭。

爆裂的烈阳之气在凌霜重的体内疯狂汇聚,整个身体向外产生巨大的膨胀之力,他身上那件轻巧的布甲寸寸开裂,脱落在地,露出棕色的衣衫。

凌霜重右脚一蹬,地面被蹬出一个深约半尺的坑洞,整个人如同一道光向秦兮直冲过去。

夜雨刀平挥而出,刀影一分为三。

三道刀影,便是三股刀意。

“当”的一声,秦兮的夜雨刀和凌霜重的剑撞击在一起,发出金铁相击的刺耳声音,第一股刀意撞击在剑身上。

接着又是“当”的一声,第二股刀意以叠潮之势压上剑身,凌霜重的手腕微微发抖,急忙回剑防守。

可秦兮手中的刀像是一块磁铁,牢牢地吸住凌霜重手中的剑。

“当”的一声,第三股刀意携着前两股刀意的余潮,全部倾泻在凌霜重手中的长剑上,震得长剑颤鸣不已。

凌霜重只觉肩膀如遭千钧锤击,完全麻木,高大健硕的身躯如风中落叶,摇摇欲坠。

他很明白,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弃剑,才能避免那股叠加的真力,否则三股刀意全部倾泻在自己身上,必然导致严重的内伤。

可凌霜重不能这样做。

弃剑,意味着落败,意味着认输。

作为北越主将,他不能放弃,不能认输,他必须战至最后一刻!

三股叠加的刀意,三重无比汹涌的烈阳之气使得凌霜重握住长剑的手不住发颤,若不是靠着二十年勤修苦练,长剑早已脱手。

“我自创的春江三叠浪凶悍无比,你竟然还拿得住剑,不错不错!”秦兮忍不住出言称赞。

凌霜重硬撼花弄影刀法中最为刚猛的“春江三叠浪”,已然脏腑受损,只是极力抿住嘴唇,一口热血被硬生生逼回嗓子眼。

“不过你也撑不了太久,再来!”秦兮被激得战意大起,大喝一声,唰唰唰又是三刀。

凌霜重撤剑急退,长剑当胸一横,向后掠开两丈有余,身前的泥地上顿时出现三道深深的刀痕。

天机营突围将士搭起的盾墙,一出军寨后门便遭到密集的长枪攻击,数不清的长枪捅在盾牌上,宛如炸雷在头顶连连作响。

好在天机营将士都死命拽住盾牌,任白翎军长枪再多也扎不进去。

北越的数百条轻舟全部在白芷江边偏僻的港湾下锚,靠近军寨正门,此刻早已被江左白翎军控制,无奈只得向寨后芦苇荡撤退。

“进芦苇荡!”被盾阵围在正中的天机营副将大声吼道。

天机营将士奋力支撑,盾阵快速向芦苇荡中冲去。

白翎军将士轻装过江,不曾携带重弩和重锤,面对虎头盾,枪插不进,刀砍不动,箭射不穿,一个个只能骂骂咧咧,逮住没有盾牌庇护的几个天机营军士,冲上去一顿乱砍发泄一通。

百余人的几个盾阵一到芦苇荡边,天机营将士纷纷扔下长枪和盾牌,只带短刀,扎进密集的芦苇里。

一进芦苇荡,这些天机营的百夫长们,单兵作战的能力就会发挥到极致,白翎军早就得到命令,不得追击,原本追到芦苇荡边的白翎军将士迅速回撤。

北越天机营的目的是奇袭,盾牌笨重,不易携带,因而数量不多,逃进芦苇荡的天机营将士不过几百人,大部分残军还困在军寨中。

负伤的乐淮,没有跟着盾阵离开,而是和两个伤兵躲在一处没着火的草垛子下,窥视着凌霜重和秦兮的打斗。

乐淮撕下一块衣袍,包扎好胸前的伤口,只是鹘羽杀矢的倒刺厉害非常,血流仍然不止。

乐淮看出凌霜重剑法已乱,秦兮一连砍出三刀,凌霜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凌霜重所修的剑坼之道,以沉稳为要旨,心一乱,剑法势必会乱。

乐淮思忖,若不自谋生路,待凌霜重一败,江左军便会闯进寨门大开杀戒,寨子里只剩下几百残兵败将,便如同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我们应该集中突围,如果芦苇荡里的人看准时机出其不意发动反冲锋,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军帐几乎全都燃烧起来,火光连成一片,映红了水云间的江滩。

落在军寨里的火箭越来越少,料定江左军过江突袭所携箭支不多,乐淮从地上抄起一杆长枪,霍然起身,一马当先向军寨后门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跟我杀出去!”

一时间,各处蛰伏的天机营将士,一窝蜂地喊杀着冲向军寨后门。

江左军分散在军寨四周,较为分散,尽管后寨部署的兵力较多,也禁不住天机营的拼死冲击。

一时,白翎军将士被砍翻一片,白色的袍甲沾满血污,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

乐淮强忍箭伤疼痛,一枪挑飞一名持刀兵士。

一道刀光从乐淮头顶闪过,耳朵被削去半个,顿时血流如注。

顾不得惨叫,乐淮回身一枪,刺中那名白甲军士的心窝。

白甲军士还未倒地,乐淮身旁的两名军士却先闷声倒地。

乐淮凝神一看,居然都是喉咙中刀,抬头去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少年,站在乐淮身前十步的地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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