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翼寒山
第175章 翼寒山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叫花子你别走,再陪我打上几十回合!”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如巨雷在耳边炸响,直震得众人耳膜鼓荡、耳鸣阵阵。
肖遥心中大骇,来人声如雷霆,气息绵长,内力纯正雄浑,竟似还在乐骞之上,绝非等闲之辈。
再看雨眠霜、西门厉俱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四百余弟子组成的封山大阵,更是严阵以待,个个屏气凝神,死盯着上山的路口。
“去你妈的,你才是叫花子,你全家都是叫花子,老子又不是你的玩物,你说打就打吗?老子偏偏不打!”
酒中仙额头上汗珠历历、青筋暴起,一路被人家追着打,他已经气愤到极点,想他好歹是鼎湖宫主,与人动手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只好胡乱叫骂发泄一通。
“你要是不打,我就把这座山上的所有人都杀光,然后把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全部抓走充为军妓。”
那汉子本就粗声大嗓,发起火来更如听着豪迈粗犷的声音,便知来者是个龙精虎猛的汉子,而且一定是个中年人。
酒中仙气得大骂道:“我去你奶奶的军妓,乌龟儿子王八蛋,你全家都是军妓。来来来,酒仙爷爷再陪你打个痛快!”
说罢,身子往路口冲去,一记铁拳轰去。
酒中仙的身子刚冲到路口,拳风未到,身子便被一股大力震得连连后退,双脚止不住地往后退,一直退到鼎剑台边,才用右脚撑住台沿,硬生生刹住身形。
今日一战,酒中仙两次救下白虎殿教习冷默,众人对他的修为颇为惊讶。
先前在青龙殿屋顶面对那么强大的真气波,酒中仙都能从容站立,可见定身的功夫已然炉火纯青。
此时携拳势而去,却被震退这么远,来者修为实在深不可测。
“打就打,你可不准赖皮!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由远及近,紧接着一阵刚猛的劲风从山下直冲而上,如刻刀划在脸上,刮得众人身形不稳、连连后退,一时间高台之上迷雾大作、飞沙走石。
肖遥与顾墨白之间的争斗,并未结束,被这股劲风一掀,都觉内息翻腾,难以自持。
肖遥脚下勉强将“神虚步”又走了三步,借着迷雾隐藏身形,从不同方位接连向顾墨白拍了三掌,也不管是否打中,收步回撤。
鼎剑台四四方方,与山下剑心四殿的方位布局相同。上山的石阶正是在东方青龙殿一侧。
肖遥刚一落下,凝神向山路口看去,只见一个生得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身穿粗布衣裳,南瓜大的一个脑袋上生着茂密的毛发,胡须与头发乱作一团,络腮胡子长满整张黑黝黝的脸,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扫视全场。
“天啊,这是哪儿的黑阎王?”静聪被中年男子的眼神所摄,呆呆地望了半晌,用力咽了口唾沫,心中已有了几分惧意。
众弟子一齐抬头去看那黑炭头,心里暗暗叫苦。光是黑炭头那双大手一挥,恐怕就能砸倒一片。
酒中仙挡在雨眠霜和西门厉身前,强装镇定,叉着腰问道:“死黑炭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武功不错,只是嘴太碎,回头我捉了你去,就让人把你的嘴给缝上,每天陪我打。”黑炭头足足比酒中仙高了一个头,看酒中仙的样子,就像在俯视一个小动物。
酒中仙一肚子怨气无处去撒,不甘示弱地吼道:“死黑炭,混账王八蛋,等老子抓了你,非得用剑把你身上的黑漆都刮下来,省得你到处吓人。”
“来来来,再打我一拳,刚刚这一拳力道还差点儿。”黑炭头居高临下,对鼎剑台上黑压压四百余人所布的大阵视而不见,只和酒中仙两人互相拌嘴,看起来倒像个修为极高的傻子。
酒中仙白了黑炭头一眼,恬不知耻地答道:“我打你,你又要挡,打了也是白打。你站着不动让我打两拳还差不多。”
黑炭头微微一怔,低头沉吟一下,随即咧着一嘴发黄的牙齿,笑道:“好,就按你说的,你打我两拳,如果你打不疼我,就乖乖陪我回去。”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黑炭头果然有些傻气,与人动手,哪有站着不动让别人打的道理,况且酒中仙虽然较十步一杀、五破军尚有差距,但也是顶尖高手,一拳之力非同小可。
酒中仙冲雨眠霜得意地晃晃脑袋,缓缓运气,将周身之气聚于右拳,一记重拳轰了出去,简单直接,毫无招式可言,任何一个有内力修为的人都可以做到。
既然黑炭头站着不动,不打白不打!
酒中仙这一拳,对准黑炭头的胸口,烈阳之气雄浑异常,绝对是全力一拳。
“这拳有些劲儿了,不过还差了点意思,再来!”黑炭头脸上毫无异色。
就这样一张黑不溜秋的脸,远远看去就是一团黑影,就算面有异色,只怕也没人看得出来。
酒中仙脸色阴沉得要命,自肖遥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他如此绞尽脑汁。
“不打了,我累了。”酒中仙蹲了下来,两手撑着下巴,无比幽怨地看着黑炭头,心急火燎地扯弄发须,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此之时,剑心四殿教习尽聚于此,除了死去的晚阳真人,其余三人并肩而立,共同御敌。
酒中仙蹲在地上,高声问道:“死黑炭,你二哥人呢?”
翼寒山摸摸脑袋,憨憨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答道:“在那个什么城,我忘记了。”
“你二哥为什么让你来,他自己不来,是怕见我吗?”
翼寒山摇摇头,一只大手揉着脸上茂密的胡须,回道:“二哥说你修为低,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酒中仙虽然素来不在乎名利,但任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说,都会下不来台。何况,还是被一个傻子这么说,要知道,傻子不会撒谎,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你二哥是怕他来了,见到我就想起当年被我吊起来打的伤心事吧?”酒中仙一脸怡然自得的神色。
翼寒山摇着硕大的脑袋,无比诚恳地说道:“二哥说,当初是你趁他睡着,用蒙汗药你晕他才把他绑起来的。他还说,后来你一个月都不敢回山。”
酒中仙一脸沮丧,嘀咕道:“那也是吊着打过。”
这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众人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看样子,酒中仙跟这个黑炭头似乎是旧相识。可冷默、雨眠霜等老一辈教习却从未见过此人。
雨眠霜持剑在手,满脸戒备之色,低声问道:“此人生得豹头环眼、凶神恶煞,修为还高得可怕,二位师兄可知究竟是哪一位高手?”
西门厉茫然的摇头,冷默沉吟道:“我与他交手不过一合,便狼狈不堪。此人修为恐怕还在总教习之上。”
“总教习之上,是哪位十步一杀吗?”西门厉问道。
冷默摇头叹息,神情颓丧之极,答道:“不是十步一杀,他的修为比总教习还要高出一个境界,只怕是……”
境界比十步一杀乐骞还高,答案已经很明显。
“你是说,他是某一位破军神将?”雨眠霜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颤声问道。
冷默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破军神将,会来闯鼎湖剑冢。霜御、龙战、翼寒山,皆为北越云焕干将,羽铮远在腾凉边,卫风乃清欢侯麾下名将。
五大破军神将,除羽铮外,霜御、翼寒山、龙战都出自鼎湖剑冢门下,卫风当初追随秦独岸,秦独岸死后,他心灰意冷,受制于清欢侯以家人要挟,被迫效忠,却多年足不履战场。五人中的四人,都与鼎湖剑冢有莫大渊源。
蹲在地上的酒中仙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深呼一口气,:“他是翼寒山。”
众所周知,翼寒山、霜御都是鼎湖剑冢弟子,可在场的除了酒中仙没人知道他们师承何人,哪年上山、哪年下山。只是听说,他们二人的师傅与疯王武清修一样,乃是鼎湖剑冢不承认的外支。
其中内情,恐怕只有当年的亲历者才会知晓。酒中仙与两位破军神将还有诸多交集,倒是出人意表。
雨眠霜与西门厉、冷默互相对视,都仿佛看出对方内心的恐惧。
五破军中的其余四人,文武兼修,修养与秉性都不错,唯独翼寒山最为嗜杀暴戾,此番碰上了他,还能有好?
黑炭头翼寒山见酒中仙站起身来,以为他要打第二拳,却不料酒中仙兀自转身和雨眠霜等人交谈起来,怒火中烧地吼道:“死叫花子,快打我!”
酒中仙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转身斥道:“死黑炭,吓死你酒仙爷爷了!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挨打这么积极的。我还没想好下一拳出什么,你先慢慢等着。”
“想什么想,就伸出拳头打我一拳就好了!”日中正午,鼎剑台上无遮无掩,翼寒山的头发和胡须上都挂着大颗的汗珠。大热的天儿,翼寒山这种性子急躁的家伙,怎么会耐心等着。
“你再不打我,我就打你了啊!”看酒中仙还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翼寒山冷哼道。
哼声有如水牛,直让众人听得心里发毛。
“着什么急,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天生力气都大得跟牛一样,我不好好想怎么打得动你!”酒中仙没好气地回道。
翼寒山噘着嘴,像个生闷气的孩子,指着酒中仙说道:“那你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不骗你。”
酒中仙敷衍应了一声,回头继续和雨眠霜等人交谈,商量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到底来鼎湖剑冢干嘛?”
雨眠霜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好出言相询。
酒中仙叹了口气,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师兄死于蛊虫,云焕又善于用毒,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我看这笨黑炭不是一个人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西门厉急切问道。
“凉拌呗,打不过就只好死了,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