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从朱雀殿的殿前广场望去，剑心四殿一片气势恢宏，尽显庄严。

卯时，剑心四殿四百余弟子齐聚殿前，正在晨练。青龙殿弟子今日晨练打的是冲和拳，拳劲收放自如，整齐划一，动作潇洒有力。

遥遥相对的白虎殿弟子练习的则是以飘逸灵动著称的风回掌。玄武殿弟子，练习的是攻守兼备的无影幻形腿。至于朱雀殿弟子，自然仍以剑法为主。

四殿弟子，遥相呼应，好一副豪门大派的气势。

清风拂柳剑，乃是朱雀殿的入门剑法，最适宜女子修习，有塑身矫形之功。自晚凝素入门以来，每日勤加练习，早就烂熟于心。

就如下一剑的平刺，右脚微曲，左脚须左踏一步，踩到身侧第二块缺了角的地砖正中。那块地砖的中心很光滑，那是晚凝素磨破了二十双靴子才打磨出来的。朱雀殿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晚凝素都无比熟悉，这方殿宇晚凝素已经

晨练照例是一个时辰，刚好将清风拂柳剑来回舞上三遍。背心出了微汗，纱裙紧贴在身上，晚凝素准备走回房间换身衣裳。

走过回环曲折的回廊，七拐八拐回到房间，晚凝素脱去紧身衣服，将毛巾打湿了水，擦去身上的香汗。与其余三殿不同，辰时是朱雀殿女弟子沐浴的时辰，大部分弟子都会去浴雪池里沐浴。毛巾擦过胸前绵软的胸脯，一股冰凉的感觉让她顿时一惊。

武炼峰海拔极高，鼎湖剑冢的清晨，很是清冷。铜盆里的水，是晚凝素出门前从后厨打的，一个时辰的晨练回来，早就凉了。

晚凝素用毛巾捂住胸口，远远地望了一眼浴雪池，犹豫着要不要去那里沐浴。浴雪池很大，平日里众弟子晨练结束，都会去浴雪池里洗净身上的汗水。据说是地底涌出的温泉水，能容纳十几个人一起沐浴，此时本该人头涌动才对，不过现在却空无一人。

肖遥那一日闯入朱雀殿后殿的浴雪池，看到了静聪和扬絮沐浴的样子，闹得人尽皆知，连鼎湖宫那个十多年没和雨眠霜见面的老酒鬼都惊动了。虽然事情不了了之，众弟子却都不敢再去浴雪池沐浴，且不说不知何时其余三殿再招几个不懂规矩的新弟子，就单单是酒中仙那句“连你师傅洗澡我都看过”，便足以吓得百十来号女弟子只能悄悄躲在房中烧水擦洗。

来武炼峰的时日不断，粗略算算也有两年了，浴雪池晚凝素一次都没去过，只在房中备下一只木桶，晨练之前，盛下半桶水，晨练之后，再缩身在木桶中浸泡一刻钟的时间。

冷水浸体，可以使得肌肤更加紧致，热量流失加快，更加快速地吸收外界的烈阳之气，如此循环往复，能够增强修炼速度，还能锻炼身体的柔韧性和耐力。

晚凝素已经习惯和木桶为伴的日子，可今日她突然很想去浴雪池沐浴一次。

昨日，前日，大前日，她都这么想过，只是她没有去。

今日四殿演武安排在巳时，时间充裕，既然想去，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收拾几件亵衣和轻衫，将铜盆里的水倒掉，又拿了毛巾和药皂，晚凝素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像是鼓足勇气去做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一阵微风迎面拂来，风里有种淡淡的清香，晚凝素知道，那是水池里的荷花开了，步履轻快地向浴雪池走去。

途中碰见几个女弟子，大概是洗漱完了准备出门，晚凝素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连招呼都不打。

辰时到巳时的时间不短，鼎剑台在青龙殿后山，不少女弟子会选择去青龙殿串串门，为了看一看那个据说帅气逼人、温柔潇洒的顾家少爷顾墨白。

晚凝素对顾墨白没有好感，也谈不上讨厌，更不知道顾墨白长得是否英俊。她能一眼就看出一把剑是不是好剑，却看不出一个男人长得英不英俊。

对顾墨白的英俊视而不见的人，自然对同样是女人的师姐妹会更加视而不见。

司空见惯，朱雀殿里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奇怪。朱雀殿一百多名弟子，能让晚凝素点头致意的也只有一个秦音而已，那是因为，秦音的修为确实比晚凝素高那么一丢丢。阿冷名字里那个“冷”其实该赠给晚凝素，又或者叫“晚凝霜”更符合她的气质。

以晚凝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为人，本该成为众人孤立和忽视的对象，可偏偏她的美，她的剑，让她天生就是别人指点议论的对象。

“哎，你看那个冰山女怪拿了衣裳和盆，这是要去干啥？”

经过太湖石砌成的假山时，一名鹅黄薄衫的女弟子在背后远远地指着晚凝素问同伴。

另一名女弟子双手环抱着剑，歪着脑袋，望着晚凝素的背影，摇头答道：“看这架势，莫非是要去浴雪池？这冰山怪，今天是唱哪一出？”

“哎哎，我跟你讲，最近几天，她都有点怪怪的，昨天我听阿冷说，半夜的时候，看见她坐在屋顶发呆。她那个人哎，管自己管得比师傅还严，每日戌时准时睡觉，分毫不差。你能想象，她竟然会半夜三更不睡觉，真是奇了怪了！”鹅黄薄衫的女弟子接着说。

抱剑的女弟子显然很是震惊，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难道是为了和秦师姐的比试辗转难眠吗？”

“我看不像，你看昨日在演武台上，她与秦师姐相互过招的时候，分明有些心不在焉，否则以她俩之间的修为差距，秦师姐不可能在五十招之内取胜的。”鹅黄淡衫的女子分析道。

身后两名女弟子的议论仍未结束，转过假山，晚凝素依然能听见她们的议论，无论是“冰山女怪”，还是和秦音的那场比试，俱都听在耳中。

不过晚凝素不会去理，除了武道之外的东西，她一向不感兴趣，更不会花半分精力。

但晚凝素又不得不承认，近几日，她的确有些心神不宁。

浴雪池很快就到了，晚凝素轻轻推开木门和帘子走了进去，站在门口一双桃花美目看向池中弥漫的乳白色热雾，走进一瞧，见池水翻滚，果然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汪温泉。

褪去身上的衣衫，晚凝素脱得一丝不挂。

迷人的蝴蝶锁骨，浑圆柔软的胸部，紧致平坦的小腹，白皙修长的腿，纤细灵活的腰肢，挺翘结实的臀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称得上完美，甚至令人忍不住觉得，这样美妙的酮体，用任何一件衣衫来包裹，都是一种多余和暴殄，根本无法修饰出她的美。

玲珑纤瘦的美足慢慢踩进水里，晚凝素感到脚底传来一股温热，舔舐着脚心，让她忍不住想笑出声来，愉悦和舒适瞬间走满全身。

原来，沐浴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晚凝素弯曲双腿，双手平放，慢慢地将下半身没入水中，任温热的池水淌过自己光滑白皙的皮肤，在双腿之间游离波动，瞬间产生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让晚凝素浑身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

以晚凝素的性子，本该立马从水里跳起来，认真地检查池水有什么古怪。

可是她没有，因为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的身心再一次得到释放，从出世以来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在池水没过草地的时候，得到完全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