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宇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他跳下了牛震，面对面的坐到了墨渊的面前。

墨渊感受到楚宇的举动后，笑的很是开怀，被人骗了后半辈子，临了临了除了徒弟，竟然还能和别人聊上一聊，真是龙生大幸。

“对了，当时我自己封魔名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对吧？其实啊，那个时候我的灵智和记忆算是刚刚恢复过来，想着自己的遭遇，凭着自己的怒火，以为自己还有东山再起之力，就毫无畏惧的昭告天下，我墨渊要成魔，要让龙族后悔自己的所为。现在想想那时倒是有些好笑，当时的我根本没想过为何这些年就没几只黑龙现世，感情都是让我自己给糟蹋了。”墨渊此时的样子是藏不住的唏嘘落寞。

“您知道了？”

“是啊，那一天我神游在外寻找黑龙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自己的气息，多么荒谬啊，在外寻找黑龙结果找到了自己的龙骨形成的骨龙，还是在撕咬着同族的黑龙的自己。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一只成名黑龙，感情都让自己糟蹋了，这何其荒谬。”

楚宇听着这话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坐在那里继续听着。

“在那之后我回忆了当年我被其余老混蛋围攻之前的蹊跷之处和诡异之事，然后发现了一些根本的问题，原来从那时候起血红衣就已然渗透进了那些混蛋的族群内部，并且利用了我的心态习惯成功挑起了我和一些老混蛋的矛盾，而我还天真的以为那只是我们龙族内部的矛盾而已。”

“这倒也……”楚宇看见近乎自责到荒废的墨渊本能的想要劝慰他。

“你想说这也不怪我，是那些老混蛋的问题是么？可我当时才是龙族真正的最强者，是龙族的权衡者，而且当时在暴乱之前我身边发生的种种事情现在想来都是留下了有关血红衣的蛛丝马迹，只是身为至强者的我并没有理性分析，也没有和那些和自己不对付的老混蛋商讨，反而是凭着自己的感情和直觉，依着自己的傲气，借着自己举世无双的修为独自探查。而这些举动也是血红衣算计到的，他们在那时大肆加害那些老混蛋的后裔和伴侣，然后嫁祸于我的身上，嫁祸到我们黑龙一族身上，最终爆发了大战，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我的失职和自傲导致的。你说，这不怪我，又能怪谁呢？最为可笑的是，最开始我都没能意识到我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听着这话楚宇叹了口气，看着颓丧无比的墨渊，不善言辞的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而且他还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下自己遇到那种事情时候的反应，结果是自己恐怕会更加颓废。也因此他最终只是选择安静的坐着，摸着身上的小家伙们看着面前的老者，默默陪着他。

但当楚宇叹气的时候，墨渊却是长舒了一口气，颓势尽散。

他只是想找个听众，倾诉下自己的心里话，安静的听听他的后悔和遗憾，无需他人做出任何评论和评价。毕竟就算是落得如此下场，他依然不觉得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有资格评价他，而楚宇在这方面做的就很好。

“行了，埋怨自己也埋怨完了，你是来干嘛的小宇儿？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我吧。”

看着神态恢复如初的墨老爷子，楚宇反倒是沉默了，他又一次感到了无力，就像上次穆阳和兰烯离开之时一样。

明明自己明白他们的前路，但却是无能为力。

看着沉默的楚宇，墨老爷子倒是颇为的耐心，就安安静静的陪着楚宇，甚至还伸手逗了逗那些小家伙。

只是他多少觉得有些惋惜，宇儿带来了那么多小家伙各个血脉不凡，但却都与龙族无缘，否则自己多少还能在帮帮这个小家伙。

沉默了半晌之后楚宇问道：“墨爷爷，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墨渊听着这话愣了一秒，然后慈祥的笑了笑摸了摸楚宇的头。

这时候他从楚宇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身边最后死去的那只温柔的小黑龙的影子。

“没啦，那家伙在察觉到我的存在之后，我就没有多余的选项了。”

看着墨慈祥渊的笑容，楚宇的心就仿佛在流血一般，这时他身边的小家伙都是感受到了楚宇低落的情绪，就连雪刃化作的小白猫也是安慰起了楚宇。

墨渊也是感受到了楚宇的情绪，他只是继续摸着楚宇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干嘛这样啊，来你听我说说我这早就该消散的魂魄遇到的事情，我在这段时间遇到了龙牙寨，认识了岳家那一家可爱的人；也借着你的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同族，甚至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还收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傻徒弟，还享受了从未经历过的慵懒时光。这那一个不是人生大幸，况且我本来就是个早就该离开的魂魄，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听着这话楚宇最终是苦笑了下，然后调整好了心态：“您都这么说了，我倒是显得矫情了。算了算了，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您。话归正题，墨爷爷，我这次来是想求一些您的血液。”

听着楚宇这句话，墨渊愣了一秒，随即摇了摇头：“上次给我那傻徒弟的是我的心头血，给你的则是眉间血，都是我最后的存货了。”

听着这话楚宇皱了皱眉，但这时随心万变内的傅延年通过万灵给楚宇传了声：“用不着那么高级的血液，你就和面前的人说转化别人的血脉就行了。”

“咳咳，不用那么高级墨爷爷，就是外面有两个人的血脉需要被转化一下，他们之前或许被黑龙的意志认可过，然后被血肉龙裔，也就是血红衣给盯上了。”

听着这话，墨渊突然就来了精神，然后沉思了片刻之后他消失在了原地，楚宇见此继续的待在演武场，看着如旧的天空，等待着墨渊的回归。

清风吹拂过这荒废的寨子，就如同曾经。只是这里已然寥无人烟，只剩下那些证明他们存在过的房屋建筑。

“咳咳，唉，就这么两滴血液精华了，你可别弄丢了啊，弄丢了我可没法再给你了，毕竟剩下的血液还得骗外面那些人用呢。”墨渊随意的把放着两滴血的容器丢到了楚宇手里，而发呆的楚宇险些没能接住。当然他也确实是没接住一样东西，一个昏迷的人与此同时丢了过来。

楚宇定睛看去，那正是刚刚呆在门口的刘博杰。

“我给你东西，你给我办事，合理吧？”恢复的墨渊完全没有刚刚的颓势，恢复成了一个正常老者的样子，只是他后面说的话有些心虚，“我徒弟他天赋不错，就是死心眼一点，你要是可以了无痕迹的把他带出去的话，就把他交给你认识的最强的黑龙吧，那家伙虽然叛逆了些但想必应该不会拒绝我这种即将踏上死亡的老家伙的请求，但如果不能了无痕迹的话，还是让他和我一起赴死吧，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起码不会拉你下水。”

楚宇听着这话的同时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地上的刘博杰，而正当墨渊叹气的时候他却是发现自己的好徒儿已然不知所踪了，老爷子一瞬间懵了。

“是你把他藏起来的？”

“啊，不然呢？”

“那你刚刚的眼神什么意思?”

“有些抱歉没接住他，不过墨渊爷爷你不是瞎了么，怎么看清我的眼神的。”

最终老爷子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爆粗口的欲望，背过身压低着声音说道：“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是吧，赶紧滚蛋！”

“得嘞，那我就先走了，祝您之后一切顺利。”只是离开之前楚宇对着老者那孤零零的背影鞠了一躬。

在起身之后楚宇只觉得墨渊那孤独的背影和那龙尸化作的的山仿佛在渐渐地融为一体，不过眨眼之后山仍是山，人仍是人。

只是楚宇也没时间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幻觉了，因为那四位入道者此时都在提醒着他，让他赶快离去，有恐怖的存在开始往这里赶了。

最后看了眼墨渊的背影之后，楚宇拍了拍在一旁趴着的大黄牛。

自己必须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