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飞行军的速度很快，气势汹汹。

粱昊所部被夜袭覆没，粱飞并不以为就代表北军的战力出了问题，也不认为登州军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草莽之辈与流民贱民近来才仓促组成的军队能强大到与大泓精锐之师同日而语。

谢回雪仅凭数千骑兵就灭了良山军五六万人马，更让粱飞信心膨胀。

因为他有一万骑兵。

闻报后的枕风，清楚的知道粱飞过于骄傲轻敌了。

本来还想趁机搞几次偷袭的行动，认真与徐清照合计过后，放弃了这种打算。

就算偷袭得手，占些小利，却有可能让粱飞警觉起来，反而得不偿失。

粱飞越骄纵越好。

枕风与徐清照临时对三道防线做了些调整。

粱飞的大军到达野狐岭后，稍事休整，便向登州军第一道防线发起了攻击。

在与燕国的长期对抗中，匮乏骑兵的大泓军队尤其是北军司大量装备了弓弩、火炮等远程武器，尤其是火药开始规模应用于军队，制作了毒雾弹、燃烧弹、霹雳弹等各式火药武器。

毒雾弹内藏毒药与火药，经投石车（炮车）投射到敌军中，火药燃烧，毒药散发浓烈的烟雾，一旦吸入便会中毒，轻者呕吐脱为，重者毙命。

燃烧弹内填充大量火药，落地即燃起熊熊大火。

霹雳弹落地便会爆炸，声音轰如惊雷，火药之中混有铁钉、碎瓷片等锐物，一旦炸裂四溅，便能伤人。

官军以毒雾弹开路，风往南吹，浓烟滚滚，夹杂着刺鼻的异味，自山脚向着登州军的山寨与山顶蔓延而去。

发觉不对的登州军迅速向着两边撤退，远离了毒烟，再折向山脊并越过了山脊。

枕风直接下令登州军全线撤退，直接退出了野狐岭地界。

野狐岭之南三十里的平野上，登州军依河扎营。

徐清照有诸般不解，枕风解释道：“若粱飞只是毒烟来攻，倒也不难对付，我担心的是，他再以火攻，我们处于下风向，稍有不慎，便会难以收拾，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便是趁早退走。至于为何选河北岸而不是南岸，其一，是告诉将士们我们已无路可退，退一步便是死路，激发他们拼命的勇气。其二，粱飞再用毒攻，我们需要以湿布蒙住口鼻，靠近河边，取水方便。其三，粱飞若真是骄纵狂妄，见我们背河而守，反而会更加开心，更急于击败我们，这样一来，敌人便可能露出破绽。”

徐清照看着正在挖掘壕沟，布置拒马的登州军将士，忽然问道：“若粱飞的骄狂，一直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呢？那我们的算计岂非全在粱飞的算计之中？”

枕风沉默了一会，叹道：“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我们都没有太多的选择。这一仗终究要靠双方真正的实力来决定，赢了，登州还有喘息的时间，输了，只能亡命东海。”

徐清照也沉默了，良久，才轻轻说道：“枕风哥哥，保护好自己！”

“你也一样！”枕风走上前，轻轻将徐清照拥入怀里。

一声轻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刘思成走上前来，低头说道：“小姐，姑爷，前方十五里已出现官军的探马。”

两人如触电般分开，徐清照红着脸离开了。

枕风瞪了刘思成一眼，刘思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枕风还做不到，只好直接下令打发刘思成走了。

“粱飞的一万骑兵中，有两千重甲骑兵，我估计他会以两千重甲骑兵直接冲击我中军大营，需在阵前多挖深沟，多设拒马，将长短牌刀手长枪长矛大刀手尽可能放在中军。左右各两千骑兵护住两翼，待敌人轻骑来攻，两翼步军以弓箭配合防守即可，不可轻出，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枕风看着一支骑兵离营而去，眼睛微微眯起，想寻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成功。

上次从粱昊那里得到的战马，让登州在补充了部分战马给凤翔军后，犹有余力再组建了一支二千人的骑兵，凤翔军扩充成六千人的骑兵。

徐清照带着一半的凤翔军悄悄离开，隐藏了起来。

枕风走到阵前，仔细查看壕沟拒马布置，看着那道深约一丈，宽约两丈出头的壕沟，对刘思成说道：“让兄弟们再挖深挖宽一些”，又指着那五排用三根长木、多根削尖的短竖木，按一定规则绑扎成，呈三角形的拒马说道：“拒马不要整齐摆放，要交差错落，前后不一，这样就能让更宽阔的地方都有拒马交差隔断，形成曲折夹墙，这样一来，敌人的骑兵也好，步军也罢，在进攻中只能在夹墙中蜿蜒穿插，我们的人则可以在拒马夹墙后，从多个方向攻击敌人，拒马内侧能布置些门板之类做挡箭牌那更好不过，长矛长枪手就站在内侧防守就好。”

说完，招呼几名登州军士卒一起抬动拒马做了示范，让将士们依样而为。

拒马阵变动后不久，官军的大队人马便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枕风传令擂鼓，登州军将士闻鼓而动，整军列阵迎敌。

官军在三里外停下，粱飞率领诸将策马上了一处高坡，观察敌情，见到登州军于无名小河北岸列阵，对左右道：“登州乱匪这个领兵的倒是有些本事，只是搁这玩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把戏，也得有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才行。”

“将军，根据武德司的谍报，登州乱匪的战力并不弱，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副将曲向是个老将，用兵一向老成持重。

粱飞点了点头，说道：“我故意做出骄傲轻敌的样子，便是要让登州乱匪上当，不致于未战先逃，好有胆量来与我们硬碰，甚至想着算计我们一把。”

粱飞本想以轻敌的姿态诱登州乱匪主力在野狐岭与自己决战，省得去登州坚城火拼，谁知道进攻之时，天助自己，毒烟顺风而去，登州乱匪居然未作抵抗就跑了。

正在懊恼登州乱匪主力若一路逃回登州，日后怕是要增加更多伤亡时，探马飞报，登州乱匪主力居然在几十里外扎下了大营。

喜出望外的粱飞驱军下了野狐岭，直奔登州乱匪大营而来。

亲眼一见，终于放下心来，登州乱匪主力就在眼前，接下来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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